1. 引言
Odlin经过多年研究语言迁移现象，将语言迁移定义为：语言迁移(language transfer)是指由先前习得的任何语言与目的语之间的共性和差别而引起的影响。语言迁移包括正迁移(positive transfer)和负迁移(negative transfer)两种。正迁移是指学习者的母语和第二语言在形式上类似或者相同，那么母语会对二语习得产生积极作用；反之，如果母语与目的语某些形式不同时，母语会干扰二语习得，产生消极影响，又叫干扰(interference)。本研究是以中国学习者语料库(TECCL corpus)以及英语母语语料库(Brown corpus)为基础，研究中国学习者在HAPPEN一词使用中出现的词汇语义韵失误以及时态失误现象，并分析出现的迁移现象。
2. 文献综述
基于语料库开展的二语习得研究取得很大发展。比如针对具体词汇分析，对英语作文中某些具体的词汇进行剖析，对比二语者与英语本组语者的使用习惯，分析出现过度使用、过低使用和错误使用的原因以及相关建议(王立非、张岩，2007) [1] ；早期研究者通过研究语义韵，总结出了研究语义韵的一般方法，并拓宽了语义韵在语言学领域的发展(卫乃兴，2002) [2] ；张会平、刘永兵(2013) [3] 研究词汇搭配，通过概念迁移角度，分析隐喻性介词，研究对象一般为英语初学者。研究发现，初学者在学习介词时，带有明显的汉语语法隐喻特点，而且语言概念迁移具有一定的规律、系统性以及独特性。并且根据研究结果对英语介词学习提出建议；有学者从几个常用词搭配和类联接入手，通过分析发现中国学习者和英语母语者的使用差异(濮建忠，2003) [4] ；针对具体语法问题展开分析，如研究英语被动语态，分析我国学习者在被动语态使用中的使用过度、使用不足及误用的现象(胡显耀、曾佳，2010) [5] ；针对指示语开展的相关研究，如将我国学习者和本族语者对比，调查指示语使用的频率、模式及出现的错误，以及统计我国学习者写作中使用语块的频数、种类及特征(张会平、刘永兵，2006) [6] ，在分析书面语和口语语料库基础上，探讨英语中的否定现象(许家金、许宗瑞，2007) [7] ；以true和real这组近义词为例，从句法、语义韵和等方面区分二者之不同，研究结果表现，中国学习者和英语母语者在语义韵程度存在显著差异，中国学习者仅仅将real和true与积极语义联系起来，从词汇表面入手，未理解词汇的深层或者不常见的意义，比如和一些消极词汇同现。研究指出：中国的英语教学可以运用语料库的方法，对英语近义词进行区分。许梦卿、程晓堂(2011) [8] 通过研究英语介词IN的语义，发现非英语专业的中国学习者跟母语者在语义使用上存在一定差距，启示教师在教学中应考虑语义韵的用法，提升学生的语义意识；向朋友(2010) [9] 通过研究英语语法，发现中国学习者在很大程度上存在一定偏差，应进行一定改正，同时发现词汇语义韵对中国学习者有很大帮助，能够帮助学习者如何正确搭配词汇，培养学生语感；Stubbs (1995) [10] 通过研究cause，provide的语义韵发现，前者具有消极语义韵，而后者具有积极语义韵；Louw (1993) [11] 通过研究节点词，发现bent on一短语本身是没有消极意义，但它的搭配词大多是具有消极语义韵，由此可见，节点词对语义韵研究的重要性；罗时英(2011) [12] 通过分析致使动词get一词发现致使动词get具有消极贬义的含义，而且不带to的不定式出现致使也很常见。因此，英语教学中应该加入语义韵教学内容，培养学生搭配词的语义韵意识。
3. 研究方法
研究步骤：
首先通过MI值和共现频率确定HAPPEN的显著搭配词，之后提取语料库中HAPPEN的高频搭配词，观察语义韵。提取目标词项高频搭配词观察语义倾向。其次分析语料库中的索引行。由于搭配词索引行无法全部提取，因此通过随机抽取的方式，提取索引行。通过每隔五行抽取高频搭配词的索引行，分析索引行的扩展语境，分析语义韵。最后通过两个语料库的对比，分析语义韵偏误现象背后的概念迁移现象。
研究问题：
1) 中国学习者和英语母语在HAPPEN一词的语义韵使用上有什么差异？
2) 这种差异产生的原因？
研究设计：
本研究以布朗语料库(Brown)和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TECCL (“中国学生万篇英语作文语料库”(Ten-thousand English Compositions of Chinese Learners)为基础。Brown词容量超过一亿，由4124篇代表广泛的现代英式英语文本构成，涉及90%书面语和10%口语文本。TECCL语料库规模约为1万篇作文，1,817,335词。TECCL语料库包含小学中学大学的作文，因此学习者水平不一致。所以，本次语义韵研究限制在大学水平的作文，通过语料库发现，大学水平的作文一共1,530,408万字。
本次研究通过线上检索，提取出两个语料库中有HAPPEN (包括happen、happens、happening、happened)用法的索引行，当MI ≥ 3时，表明该词与节点词之间有较强的搭配力(Stubbs, 1995) [10] 。因此，通过跨距 ± 5，collocations，找出MI值 ≥ 3的搭配词，(节点词和搭配词)共现频率为4的标准提取显著搭配词。在此基础上，进行HAPPEN一词的语义韵分析。
4. 研究结果与讨论
4.1. HAPPEN在Brown和TECCL中的搭配词
节点词HAPPEN在Brown和TECCL中的观察频数分别是287次和465次。现将其搭配词按照MI值进行排序，提取出的搭配词分别是12个和28个(见表1和表2)。
由表2可见，在TECCL中，有11个消极语义韵，15个中性语义韵，2个积极语义韵；由此表明，HAPPEN一词通常有消极或中性语义韵。而在Brown中，不定代词things、something、anything的出现频率也很高，但是没有明显的语义倾向，需要观察其扩展语境，从而确定语义韵。
4.2. HAPPEN在两个语料库中搭配词的类联结对比
经过检索，节点词HAPPEN在Brown语料库中的观察频数(observed frequency)为287次，经过分析，HAPPEN有三个主要的类联结，即N + V，PRON + V和What + V。而在TECCL中的观察频数是465次。在表3中，我们可以看到HAPPEN类联结在两个语料库中的分布情况。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两个语料库分布表明中国学生和本族语学生是有差别的。中国学生使用N + V的类联结更多，而母语者使用What + V类联结更多。下面将通过三个类联结进行语义韵对比。
表1. HAPPEN在Brown中的搭配词
表2. HAPPEN在TECCL中的搭配词
表3. HAPPEN类联结在两个语料库中的分布
1) N + V类联结。如表4所示，在Brown中，一共有100个HAPPEN与名词共现，其中积极语义韵有6个，中性有27个，消极语义韵有67个。其中消极语义韵占据大部分，其中有很多常见搭配，比如accident、crisis、slaughter、death等表示事故、死亡的消极词汇。因此，这表明在Brown中，英语母语者大部分使用消极语义韵。
在TECCL中，一共有241个HAPPEN与名词共现，其中消极语义韵仍占据约70%左右的比重，和Brown中比例相似；不同的是，TECCL中积极语义韵比重更大，而中性语义韵比重降低。由此可以看出，中国学生对于消极语义韵掌握较好，但过多使用了积极语义韵。
2) Pronoun + V类联结。如表5所示，在BRWON中，共有34个HAPPEN与代词(不包括What)共现，比如指示代词this、不定代词、nothing、everything、something等。由于代词的指代作用，很难直接看出其语义韵，因此需要分析上下文语境找出语义韵。例如，One subject changed when given only the information that some people have something happen to their arm when they relax。通过分析可发现其是中性语义韵。从总体上看，中国学生和英语母语者对HAPPEN的掌握相似。
3) What + V类联结。如表6所示，两个语料库中分布几乎相似，说明中国学生对于语义韵的掌握和本族语学生相当。积极语义韵所占比例很少，而消极语义韵占据60%左右，消极语义韵使用较多。
表4. N + V类联结中HAPPEN语义韵的分布
表5. Pronoun + V类联结中HAPPEN语义韵的分布
表6. What + V类联结中HAPPEN语义韵的分布
4.3. HAPPEN在Brown和TECCL中高频搭配词的比较
为了比较两个语料库，我列举出了共现频率前十位的搭配词(见表7)。在两个语料库中同时出现的是what、thing。由于what和thing都是代名词，没有明显的语义倾向。因此，我们将分别对HAPPEN与这两个词项的搭配进行研究。
HAPPEN与what搭配
由于建立语义韵需要至少100条索引行，而HAPPEN和what的共现次数分别是115次和108次，我们在Brown和TECCL中分别提取全部索引行，在Brown中115条索引行的语义韵特点是：81个消极，28个中性，6个积极。在TECCL中108条索引行的语义韵特点是：78个消极，22个中性，8个积极。
由于篇幅所限，现每隔四行将100个实例中的20条索引行显示如下(图1)。
由索引行可见，HAPPEN和what搭配时，句子中通常有消极涵义的词语。例如：misunderstandings (1)、confusion (2)、enemy (5)。还有些语义韵并不明显，需要观察扩展语境。
例如：1) 扩展语境中，说话人认为她的母亲会责备她，具有消极语义韵；2) 扩展语境中，描述了一群男孩在桥上唱歌的场景，具有积极语义韵。
1) She wondered what had taken place in town, between him and his wife. She wished that she could talk to her mother about it. Not that her mother knew what had happened, but they could speculate upon it. But her mother would rebuke her if she mentioned it, and say that it was none of her concern.
2) Poetry for a Persian is nothing less than truth and beauty. In most Western cultures today, these twins have been sent away to the libraries and museums. In Persia, where practically speaking there are no museums or libraries
图1. Brown中的随机抽取20条索引行
表7. HAPPEN在Brown和TECCL中共现频率前十的搭配词
or, for that matter, hardly any books, the twins run free. It is perhaps difficult to conceive, but imagine that tonight on London bridge the Teddy boys of the East End will gather to sing Marlowe, Herrick, Shakespeare, and perhaps some lyrics of their own. That, at any rate, is what happens at the Khaju Bridge.
同样，在TECCL语料库中(图2)，HAPPEN和what搭配时，句子中通常有消极涵义的词语。如stress (5)、accidents (15)，例如：1) 的扩展语境中，表达了“学生只有明白了一些概念才能理解事实的观点”，是中性语义韵。2) 扩展语境中，表达要向身边的人学习从而更加自信，是积极语义韵。3) 扩展语境中，讲述了压力的原因，是消极语义韵。
1) Firstly, only when students know the ideas and concepts can they be able to understand the facts. If they only learn the facts, what they remember is just what happened not why it happened.
图2. TECCL中的随机抽取20条索引行
2) In my opinion, to appreciate the success in our daily lives is a good method. As a result, how to get and appreciate the success to arrive at the goal which sets up self-confidence? It demands us of that we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what is happening around us and learn from them.
3) We should learn to know the causes of stress, what will happen if we do not deal with stress properly. So, why there is a variety of stress?
HAPPEN与thing搭配
而HAPPEN和thing的共现次数分别是16次和61次，我们在Brown和TECCL中分别提取全部索引行，在Brown中16条索引行的语义韵特点是：10个消极，4个中性，2个积极。现将Brown的16条索引行显示如下(图3)。
由索引行可见，HAPPEN和thing搭配时，句子中通常有消极涵义的词语。例如：heart attack (4)、worried、troubles (5)、suicides (6)、worst (10)、fear (11)、dirty (14)，还有些语义韵并不明显，需要观察扩展语境。1) 扩展语境中讲述美国政府因保护自身利益无能而损害他国，比如入侵古巴，是消极语义韵。2) 扩展语境中表达安理会的决定带来了希望与快乐，是积极语义韵。3) 扩展语境中描述了一个人储存着对人和事物和事件的精确知识，具有中性语义韵。
1) Perhaps the moralities of world law are not advanced by stealing American diplomatic papers and planes, but the Kennedy administration can always file a demurrer to the effect that, but for its own incompetence in protecting American interests, these things would not happen. The same can be said about the half-hearted Cuban invasion mounted by the administration last April, which, we trust, is not symptomatic of the methods to be invoked in holding off the felonious Khrushchev.
2) Two things have happened in recent months to bring the Council into perspective: each provides a basis for renewed hope and joy.
3) “Did you ever know a man with greater zest for information? And his memory, like an elephant’s, stored with precise knowledge of men and things and happenings”.
同样，在TECCL中，61条索引行的语义韵特点是：30个消极，16个中性，15个积极。现随机抽取(每隔四行)TECCL中的16条索引行显示如下(图4)。
由索引行可见，HAPPEN和thing搭配时，句子中通常有消极涵义的词语。如dangerous、conflicts (4)、bad (7)、malignant (8)。还有些语义韵并不明显，需要观察扩展语境。1) 扩展语境中表示夫妻没有更多的时间来学习知识和学习世界上发生的新事物，具有中性语义韵。2) 扩展语境表示广场舞容易引起矛盾以及危险的事，是消极语义韵。3) 扩展语境表达了一种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具有积极语义韵。
1) Once the lovers become a couple, they must devote more efforts to their family. Compared to the studying, the life every day seems to be more important. They won’t have more time to study the knowledge and learn the new things happened in the world.
2) Recently, square dancing became a hot topic among public, which aroused many conflicts between dancers and the others, so there had a lot things happened, including some dangerous things.
图3. Brown中的随机抽取16条索引行
图4. TECCL中的随机抽取16条索引行
3) The things happened years ago are just like the moments yesterday. Evidently, life is the present the god bestows us, with inspiration, aspiration, perspiration and desperation. With many sorrows and frustrations, we can still smile and hold a sanguine attitude to our lives.
5. 结论
根据上述分析，中国学生对于HAPPEN一词语义韵的掌握情况总体较好，尤其是对消极语义韵的掌握接近本族语学生。但通过类联结可以发现，中国学生在具体的语法掌握上存在偏差。在N + V类联结结构中，中国学生过度使用积极语义韵，没有充分理解该结构的语法意义；另一方面，通过分析高频搭配词what和thing，发现中国学生在what搭配的不同时态出现不同理解，在what will/would结构中理解为积极语义韵，如“you can foresee what will happen and deal with it calmly. Then you will feel happy and increase your self-confidence”。这说明学生没有充分理解happen一词的意思，原因是学习者受到训练迁移和母语迁移的影响。训练迁移是指学生受教师的教学方式或教学材料影响而形成的中介语偏误(Selinker, 1984)。同时，由于学习者母语的影响，对二语习得产生负迁移，从而产生语义韵失误现象。由此可见，中国学习者在语义韵上存在学习偏差也是一种难以避免的情况。本论文是基于语料库的方法，通过分析HAPPEN一词的语义韵，研究中国学习者的语言迁移现象。关于本研究有很多不足需要改进，比如根据扩展语境判断语义韵并不完全精确，应该邀请其他英语母语者进行协助判断语义韵取向；同时应该将研究对象进行拓宽，不仅仅局限于单个词的分析，应该借助语料库工具，研究更大的语言对象，从而使得该研究更加充分。对于外语教师而言，应在教学中向学生多方位深度展示，让其充分了解词汇的前身、语法、语义韵，不再死记硬背式学习英语。词汇教学不能仅仅局限于单词层面，还应该了解所学单词的搭配以及语义韵，从而全面掌握该词项的用法，学习更加地道的外语。
基于语料库的中国学习者中语言迁移现象研究
摘要：语言迁移是二语习得研究的重要领域，且基于语料库的二语习得研究也越来越普遍。本文基于布朗语料库(Brown)和中国学习者英语语料库(TECCL)，通过分析HAPPEN一词的搭配词、语义韵，并分析两个语料库中HAPPEN的两个高频搭配词what和thing。研究结果表明：中国学习者在HAPPEN一词使用中出现母语负迁移以及时态偏误现象，如过度使用积极语义韵，这一发现对于外语词汇教学有很大启发作用。
关键词：语言迁移，语义韵，HAPP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