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Comparative Study of Conceptual Metaphors in English and Chinese COVID-19 News Headlines ()
1. 引言
隐喻是思维和交流的重要工具,是人类认识世界和自身的一种思维方式和认知手段。在莱考夫和约翰逊看来,隐喻是两个不同领域――源域(source domain)和目的域(target domain)――相互作用的结果,我们可以通过这两个领域之间的映射(mapping)和意象图示(image schema)来解释隐喻的意义生成和功能发挥 [1]。换句话说,隐喻赖以存在的基础是概念之间的跨界搭配。当谈起抽象的概念和复杂的事件时,隐喻的使用可以传达情绪感受,源域的经验被映射到目的域,可起到简化理解靶域特征的作用 [2]。日常生活中相当一部分语篇,如时空、情感、人体等是含有隐喻思维的,疾病也是如此。
近些年,有关全球性公共卫生事件如SARS、甲型H1N1流感的新闻报道不少,2020年全球性新冠病毒危机爆发以来,有关它的新闻报道更是一度为人们所关注,为国内外学者提供了大量语料,笔者以“新闻标题隐喻对比”为关键词检索CNKI时发现,过去国内大部分学者把关注点放在经济新闻和体育新闻上,而涉及疾病新闻的研究很少。疾病从来都是负载着道德、价值判断、社会、政治状况、意识形态等各种想象与神话的,并由于人类文化上的缺陷,疾病也被赋予许多隐喻意义 [3] ,研究疾病报道中的隐喻具有深刻意义。另外,本论文选择新闻标题作为研究对象是考虑到标题是文章的题眼,是文章核心内容的凝聚和精华,并且文章标题的形式比较规范、整齐,内容比较严谨、集中,相对于文章中的普通句子,文章作者对于标题往往要更加仔细地斟酌,对于标题的表达方式所投入的认知努力往往更多,也便具有更大的研究价值 [4]。
本文首先介绍了概念隐喻、事件结构隐喻及文化维度体系等相关理论及它们之间的关系,随后对从2020年相关报道的标题中提取的语料做定量统计和定性分析,分别从共性和个性两方面进行,并划分不同的源点域与目标域,最后,结合霍夫斯坦德的理论从地理环境、民族文化以及宗教等角度分析这种差异存在的原因。
2. 理论基础
2.1. 概念隐喻
20世纪80年代初,莱考夫和约翰逊(Lakoff George & Johnson Mark)出版的《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一书,开辟了一条从认知语言学角度研究隐喻的全新路径,他们认为,隐喻不仅是一种修辞手段,也是一种思维方式,而且是一种认知手段。有研究者指出,“它的提出标志着隐喻研究已从传统的辞格和语义研究进入到了一个崭新的领域,那就是隐喻的认知研究” [5]。德国学者Dirven [6] 指出:“这是极强的断言,实际上说它是20世纪最后25年中最强的语言学断言之一,也不为过”。我国语言学家胡壮麟认为,隐喻是两个相关因素之间的比较,“允许人们以一种整体的方式进行交际,通过张力情绪的激发,让人们感知符号之间的总体关系,给这些动态关系提供确切的意义,而不是对符号本身”( [7] , p. 11)。这里需要强调一点,人们往往参照已知的、熟悉的、具体的概念去认知或思考未知的、陌生的、抽象的概念,其中的关系不是直接表述出来,而是暗示出来的。
2.2. 事件结构隐喻
事件结构隐喻(ESM)是Lakoff 1993年在《当代隐喻理论》中提出的,它将某一事件的结构,而非某一事物进行概念化。其目标域是某一事件的不同方面构成的变量,比如事件发生的原因、变化本身、变化的状态及发展、变化引起的目的、行为及结果等等。而源点域主要是“方位、力量和运动”等物理概念。
依据论述,英语中的事件结构隐喻主要体现为如下的映射结构:
States are locations (bounded regions in space)
状态是所在位置(有边界的空间区域)
Changes are movements (into or out of locations)
变化是位移(进入或移出地点)
Causes are forces (controlling movement to or from locations)
原因是驱动力(可控的接近或离开地点的移动)
Actions are self-propelled movements
行动是自我驱动的移动
Purposes are destinations (desired locations)
目的是目的地(期望达到的地点)
Means are paths (to destinations)
方法是通往目的地的路径
Difficulties are impediments to motion
困难是行动的障碍物
Excepted progress is a travel schedule
预期的进展是旅行计划
A schedule is a virtual traveler, who reaches pre-arranged destinations at pre-arranged times
计划是一个按规定事件到达预设目的地的旅行者
External events are large, moving objects
外在的事件是大的移动的物体
Longterm, purposeful activities are journeys
长期的有目的的活动是旅程( [8] , pp. 202-251)
事件结构隐喻系统的覆盖面广、解释力强,它不仅可以用来解释和验证空间隐喻,更可以作为理论基础对绝大部分的结构隐喻映射给与支撑。在Lakoff的论述中我们可以直观看到的有旅程隐喻,而且不仅是总括性的、笼统的映射,还包含有非常具体、发生在不同层级上的有规律的对应映射现象。
2.3. 事件结构隐喻在隐喻体系中的地位
Kovecses (2010: p. 149) [9] 认为,同类概念映射的隐喻表达构成了概念隐喻,而概念隐喻之间也不是孤立存在的关系,它们构成了更大的隐喻体系。Kovecses认为大链条隐喻(the Great Chain of Bing Metaphor)和事件结构隐喻(the Event-structure Metaphor)构成了两大隐喻体系。大链条隐喻体系可以用来解释自然中的事物是如何通过隐喻的方式被理解的,而事件结构隐喻描述了事件概念是如何被理解的。这两大隐喻体系与认知语言学中的理论具有对应关系。名词和动词的语法范畴反映了两个基本概念实体,即事物(objects)和关系(relations)。事物作为概念实体,在空间和时间中具有稳定性(如房屋、树木);而关系是两个或两个以上概念实体在概念意义上的关联(如拿来、笑、因为)。事物在语言中以名词形式出现;关系则通过动词、形容词、介词或连词来进行编码。因此,大链条隐喻中的物体(objects)和认知语法中的概念实体――事(things)相对应;事件结构隐喻中的事件(events)与认知语法中的“关系”(relations)相对应。
2.4. 霍夫斯坦德的文化维度体系
著名人类学家克拉克洪从人类学的角度下定义,认为文化是一个人全部的生活方式,是个体从群体那里得到的社会遗产,是塑造人的环境的一部分。著名管理学家霍夫斯坦德则认为文化是将不同群体的人区分开的共同心理程序,这种心理程序会影响人的思想、情感和行为。无论对文化如何定义,我们可确定的是任何人的行为和思想都会受到自身文化的影响,都会受到从小潜移默化中获得的价值体系的控制 [10]。
霍夫斯坦德 [11] 总结出了一套文化维度体系,来描述不同文化之间的文化价值观的差异性,以及文化价值观与社会行为的关系。文化维度体系包含了五个维度:
“个人、集体主义”指的是个人对集体的融入程度。一些国家的社会文化更强调个人主义,强调个体所拥有的权利。而有些国家的社会文化强调集体主义,个体被看作是集体中聚合的成员,是大家庭中的一份子,对大家庭或对于集体要有服从意识,要有为集体奉献的精神。
“男性、女性气质”指男女在性别造成的区别下情感所产生的区别。对于男性气质来说,乐于竞争、倾向于物质性、有确定性、有权利野心,性别作用特别明显。而女性气质则倾向于男女有同样的价值观,在社会中的男女角色差异也不明显。
“权利差距”指在一个组织或机构内部,低等级的人员对于权利分配不平等的感受和对权利分配平等的期待度。如果某一个社会中,社会大众对于因为权利和财富分配而产生的社会等级差距能够普遍认同,那就表示其权利差距高。如果相反不能普遍认同,那就表示其权利差距低。
“不确定性规避”是指社会成员对于无序的状态及不确定性的宽容的程度。如果分析认为某个文化体系中不确定性规避的指数高,那这个体系中的成员必然是感性的,也倾向于通过努力去减小未知的、意外的事情的发生,对于不确定性的事情努力通过计划、法律、法规来减小发生概率。相反,这个体系中成员的工作与生活态度也更加务实,更能够忍受一些变化或无序的社会状态。
“长期、短期取向”被称作是儒家动因,因为其用时间视域来描述社会。一般来说,长期取向指数高的倾向于长期取向文化,也更倾向于务实的价值观。喜欢用坚韧、勤俭、适应来获得成功。而重视短期取向的文化就更看重现在和过去,倾向于守常、履行义务、尊重传统、尊重人际间的和谐。
“纵容与自制”是指社会个体控制欲望和本能的能力。如果是纵容的社会,那成员会倾向于放纵欲望和本能,积极享乐生活,在生活中寻找乐趣,对享乐主义宽容度高。而自制的社会,对于成员的欲望倾向于用更严格的制度和道德去约束和管理,对于享乐主义认同度低 [12]。
3. 英汉COVID-19报道标题隐喻对比分析
描述COVID-19的不同隐喻,对公众的福祉和新冠肺炎患者的健康能够产生正面或负面的隐含意义。研究表明,不同的隐喻满足不同的目的、环境要求和受众。因此,谈论全球性流行病这个关键事件时,完全依赖单一的隐喻是不可取的。这个时代需要情感和创造力,需要创造出各种各样的隐喻,满足不同人群和不同情形的要求 [13]。我们也根据隐喻的不同类型和语料来源对COVID-19报道标题进行手动筛选,如下:
表1. 英汉语料中以COVID-19为目标域的源点域占比%
本次研究的语料来源,分别是《经济学人》(The Economist) 2020年4月~12月和人民日报、光明日报2020年2~4月份的相关报道,共采集了汉语语料146例、英语语料126例,并作了定量统计。从表1中可以看出,以COVID-19为目标域,英汉新闻标题中都存在大量的战争隐喻和比赛隐喻,除此之外,英语语料中还出现了许多动植物意象和自然物理事物,而这些在汉语语料中几乎找不到,同样汉语中也出现了较多教育隐喻 [14]。为了比较背后的共性与差异,笔者运用事件结构隐喻中源点域与目标域的细分原则,对以COVID-19为目标域出现的战争隐喻、比赛隐喻、教育隐喻和自然隐喻进行更细致的划分,并得出以下发现。
3.1. 共性分析
3.1.1. 战争隐喻
Lakoff和Johnson在《我们赖以生存的隐喻》中论述了隐喻概念的系统性。由“争辩是战争”隐喻概念我们看到源自战争一词的隐喻表达式,如:攻击某点、守不住/不堪一击、战略、新防线、?、夺取地盘等,形成一个谈论争辩之争斗面的成系统方式。而战争是一种社会现象,从人类社会起源发展至今,战争一直相伴,具有破坏性,是一种暴力行为 [1]。
而在人类社会发展中,经济上的竞争、政治上的政策方针等等,也如同战争被人们所认识。而中西媒体在疾病新闻传播活动中,都非常喜欢用战争或与战争相关的语词去表达意义,长期以来便形成了以“战争”为中心,向四周不断扩散的隐喻系统,从直接表达“战争”,扩散至与“战争”相关的战略方法、战略目标等 [15] (表2)。
表2. 战争隐喻
战争隐喻是所有结构隐喻中数量最多、最为系统的一类。我们将手动筛选出的语料细分为五个子类,分别为战争概念及形式、武器装备、人员武装、作战场地和作战结果 [16]。并从汉语语料和英语语料中分别筛选出对应的概念后发现,它们所对应的目标域基本一致。战争概念及形式对应COVID-19的本质特征和不同类别、武器装备对应应对COVID-19的措施、人员武装对应治疗COVID-19的医护人员、作战场地对应应对COVID-19的环境,而作战结果则对应应对COVID-19的效果。
以武器装备为例:
例1、汉:使社区成为疫情防控的坚强堡垒
为白衣战士铸“铠甲”
英:Vulnerability to covid-19: Dixie in the crosshairs
Governments have limited firepower to deal with covid-19
“堡垒”、“铠甲”和“crosshairs”“firepower”分别代表战争概念域中的防守和进攻的武器及装备,即它们分别映射预防和治疗COVID-19的手段和方法。
以人员武装为例:
例2、汉:为白衣战士锻造更坚实“铠甲”
巾帼英雄战疫魔
英:Afghanistan and covid-19: Gunmen with thermometers
Fighting covid-19: Local heroes
同样,不论是“战士”还是“gunmen”都在战争中担当着进攻的职责,只是来自不同的文化系统,包括同时出现的“英雄”和“hero”,它们所映射的都是在防治COVID-19过程中的医护人员。
以上两例说明英汉思维中都倾向于使用战争隐喻来构建治病过程,并且这些隐喻并不是孤立的,而是在概念化疾病的同时构成的一个连贯的、系统的网络。由于长久以来,战争思维深入人心,战争带给人类的灾难与疾病不无相似之处,使中西都形成了这种约定俗成的心理概念,因此在隐喻认知上也出现了相似表达。
3.1.2. 比赛隐喻
比赛隐喻虽在种类和数量上不及战争隐喻,但英汉在源点域的选择和目标域的投射上也具有相似性,具体例子如下:
例3、汉:与疫情竞速
闻令而动,同时间赛跑
生命方舱 全速起航
中欧班列鸣笛复工,跑出加速度
例4、英:Italy and covid-19: The race against time.
Fast diagnosis for covid-19: Test match.
How speedy lockdowns save lives.
通过比较发现,英汉源点域的选择非常一致,其中“赛跑”对应“race”“match”,“竞速”“加速度”对应“speedy”,并且它们所投射的目标域都是应对COVID-19的方法,都强调遏止新冠蔓延的紧迫性。如果说战争思维贯穿了人类几千年的发展,那么比赛思维单从共时层面就普遍存在,小至人与人的竞争大至国家与国家的竞争(如奥林匹克赛事),也正是这种你追我赶在推进一个民族的进步,因此中西在习惯上也出现了相似的隐喻表达。
战争隐喻作为人们对事物之间的相似性认识不断加深基础上而产生的结构映射,不是偶然的,而是植根于人类自身的体验和日常生活经验,并与认知模式,即人类对关于客观世界知识的心理构建相关联。古今中外,战争思维早已深入人心。长久以来,战争带给人类的灾难刻骨铭心,其艰巨历程与疾病的痛苦经历不无相似之处,便形成了这种约定俗成的心理概念;同理,世界各地大小赛事每天都在举办,以奥林匹克运动为例,它彰显了世界各国人们对人的体格力量与健康的崇尚,因而使英汉在隐喻的表达上呈现出某些相似性。
3.2. 差异分析
由于不同的地理环境、民族文化和宗教,每个民族的语言都负载了不同的社会文化经验和认知加工过程,使得英汉语言中的隐喻概念系统呈现出不同的认知模式和源点域选择 [17] ,具体异同如下:
英语语料中多为自然隐喻,即不同于人类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等要素而自然存在的事物,包括动物、植物和自然物理事物,我们在设置源点域时也相应地划分为动物意象、植物意象以及自然物理事物,归纳如下:(表3)
表3. 比赛隐喻
例5、Not a black swan
Banyan: Take these broken wings
例6、As covid-19 saps Vietnam’s economy, private charity is blossoming
Green shoots
例7、Back into the storm
The economy: Over the cliff edge
Immunity to covid-19: The valleys of the shadow of death
例5动物意象的源点域“black swan”“broken wings”都映射了“COVID-19产生的结果”这一目标域,暗示COVID-19的不可预测性与不同寻常;例6的植物意象:“green shoots”和“blossoming”分别映射COVID-19的状态及产生的结果,它的爆发促使一部分产业开始涌现;例7中出现的“storm”“cliff”以及“valleys”同样映射其状态及结果,其中,暴风雨的破坏力、悬崖的陡峭及它们带给人类的灾难和不幸,与COVID-19带给人们身体上的伤害是一致的,而“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山谷”又与“疫情下的悲惨世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它们的喻底都倾向于展现这一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的压迫性、灾难性和身处其中的人们应对时的迷茫,即西方的报道标题更多的是客观描述COVID-19的特征以及它所带来的经济上、心理上的伤害。
除自然隐喻外,在英语语料中出现较多的还有宗教隐喻。与佛教的前世、今生、后世的生死轮回不同,《新约》中记载了耶稣的神秘降生、复活等,《旧约》中记载了上帝创世、造人的神话,由此,宗教中许多意象也成为西方报道COVID-19时常用到的源点域(表4)。
表4. 宗教隐喻
例8、Convalescent plasma and artificial antibodies: Survivors as saviours
Pandemics and war: Horsemen of the apocalypse
例9、Bartleby: The road to hell
Bolivia: In limbo
Resort towns: The virus in paradise
以宗教人物和宗教场所两个子类为划分依据,例8中的“saviours”和“Horsemen of the apocalypse”都映射了参与救治的医护人员,隐喻他们为“救世主”和“拯救末日的天启四骑士”,给予了医护人员很高的社会评价;例9中“hell”“limbo”都映射了疫情笼罩下社会的黑暗,而与之相对的,对于病毒而言,这样的社会恰恰是“paradise”,三例都映射C-19产生的结果,充斥着对COVID-19的讽刺,与自然隐喻类似,西方在使用宗教隐喻做新闻标题时同样倾向于客观描述COVID-19的特征及它所带来的危害。
汉语语料中多为教育隐喻,源点域中出现了许多教育激励措施和教育检测手段,归纳如下:(表5)
表5. 教育隐喻
“大考”和“答卷”是教育隐喻中分别处于第一位和第二位的高频词。“大考”和“答卷”都与考试相关,它们成为高频词是由它们在教育认知域中的重要地位所决定的。以下两例分别是从“教育激励措施”和“教育检测手段”两个维度选出的具有代表性的COVID-19新闻标题。
例10、为全球合作抗击疫情树立标杆
中国树立了世界防疫的典范
中国展现出坚韧品格
例11、每次操作都是生死考验
在战“疫”大考中不断进步
在大考中交出合格答卷
例10的源点域“标杆”“典范”都映射COVID-19产生的结果,中国努力保持积极应对态势,争取为全球抗疫做出榜样;例11中的“大考”“考验”“合格”同样映射目标域引发的行为和产生的结果,中国将抗疫视作参加考试,并争取合格和优异的成绩,这种鞭策对国人抗疫必胜信心的培养有很好的激励作用。总结后发现,相比于西方的描述类报道,中国的新闻标题更倾向于如何解决问题,“标杆”“应考”“合格”都是对当下疫情进行及时判断后作出的回应,中国的报道更具有实操性,对国人能起到更加积极正面的引导。
人类对现实的认识和理解会投射到语言上,由于不同的历史环境、民族文化和地域特征,每个民族的语言都负载了不同的社会文化经验和认知加工过程,使得人类语言中的隐喻概念系统呈现出不同的认知模式和源域分布特征 [18]。除身体经验和物理经验以外,民族文化精神也是一个重要因素。中国传统的哲学观是“天人合一”,强调人对自然的顺从和崇拜、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而西方哲学观是“天人相分”,强调人与大自然的对立。开放性的海洋文化,使西方人产生了独立不羁的人格和开拓冒险精神。加之西方媒体倾向于描摹事实,注重表现灾难到来的惨剧、悲剧发生的处境和进行斗争的勇气,使大众正视现实社会的负面,自觉接受灾难的挑战,在奋斗与超越的过程中体会人生的价值 [19]。
4. 结论
事件结构隐喻的统计结果从整体上看能体现出哪种概念隐喻在人们的认知和思维中具有优选性,通常越是为人们所熟知的概念越容易成为隐喻的源点。通过比较英汉COVID-19新闻标题的源点域选择,发现英汉在隐喻认知上的差异与文化密切相关。根据霍夫斯坦德的文化维度体系,主要受到两方面因素的影响。一是集体主义与个人主义。中华文化集体主义倾向很高,强调个体对集体的忠诚度和归属感 [20]。因此在报道中出现了很多如标杆、典范、考验、全国一盘棋等表达,以及大量对医护人员的褒奖,但隐喻类型较单一。西方文化则更倾向于个人主义,即注重自我表达,鼓励个人独立,遇事要首先依靠自己解决和优先考虑个人利益。在报道中更倾向于陈述事实,并且在使用隐喻时更随性,出现了很多有趣的隐喻表达,如black swan,broken wings等;二是权力距离。中华文化属于权力指数较高的文化,民众对政府的权威性认同度很高,因此国内报纸相对权威宏观、积极公允,报道中的常规性的、褒义的隐喻表述很多。西方文化的权力指数很低,民众对政府的权威性认同度很低,报纸聚焦于纵深报道、针贬时弊,所以其报道中屡现新奇深刻的隐喻表述。这两个因素的共同作用使英汉COVID-19报道标题呈现出特殊的概念隐喻认知规律。本文受语料选择的限制,汉语语料选择了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两本党媒,为保证语料的丰富性和可论证性,建议在未来的研究中可选择南方日报等媒体,它所包含的国内社会舆论、公众的价值判断和行为走向会更贴近现实,对概念隐喻研究发展具有更加积极的意义。
英汉COVID-19报道标题的隐喻对比研究
摘要:本文以概念隐喻理论中的事件结构隐喻为依据,收集了英汉COVID-19新闻报道中包含概念隐喻的标题,并根据源点域的不同进行分类,发现英汉新闻标题中都存在大量的战争隐喻和比赛隐喻,英语语料中还出现了许多动植物意象和自然物理事物,而这些在汉语语料中几乎找不到,汉语中出现更多的是教育隐喻。在某种程度上,由于共同的体验基础,战争思维深入人心,战争带给人类的灾难与疾病不无相似之处;同时,根据霍夫斯坦德的文化维度体系,受集体主义与个人主义、权力距离的影响,英汉语又有各自倾向的源域。
关键词:概念隐喻,事件结构隐喻,文化维度体系,COVID-19